第十一章 契约
说起来那已经是很早的事情了啊，时间过得还真是出奇地快呢。
那是差不多神代刚结束的时候吧，那时候因为神明的突然消失，原本以对神明的信仰为核心的统治方式已经不再适合那样的世界了，为了确定新的社会秩序，唯有征战，所以当时的人类的社会真的要用言语来形容起来的话就是——一团乱麻，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旧的战争结束，又有新的战乱产生。
那个时候的我因为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而格外地虚弱，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只能处于一种深度的沉睡状态里。
我和伊姆丝的初遇就是因为我沉睡时的意外，说起来还真是很具有戏剧性，在那时候我看到外界那混乱的局面，就想着尽自己的力量尝试去改变现状，但是，当时的战争，已经发展到了以我当时的力量无法干涉的地步了，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再次进入沉睡来回复一些力量。
那次沉睡的地点我选择了远离人烟的山里，我在一座矮山的山体中央挖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然后就在临时挖出的空洞里，我开始了我最为短暂一次的长眠，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当初我细心一点，对山体进行加固的话应该就不会有后边的那么多事情了吧，或许这就是命运……
言归正传，就在我进入长眠后的不久，我沉睡的区域下了一场大雨，一场持续了整整半个月的大雨，持续的降水使得河流的水位不断上涨，最终，那片区域最大的一条河流决堤了，然后，我沉睡的那座小山被河水完全淹没了，在河水巨大的力量之下，山体开始出现裂缝，再加上之前我为了创造一个比较舒适的沉睡之地，所以挖出了山体内部的大部分土石，于是，只剩下一座空壳的小山在暴雨如注的某个夜晚，完全垮塌了，而但是时处于山体内部的我却无法迅速地从深度沉睡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于是，随着流动的河水，我被冲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村里的人并不多，差不多只有二百人左右，在我被河水冲到这里的时候，被一个在河边玩耍的小女孩捞了起来，而这个小姑娘就是伊姆丝，而我在被伊姆丝救起来之后的第四天，终于从那种沉睡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然后在伊姆丝的帮助下，我逐渐和村子里的人们熟悉了起来。
还记得那时，因为长时间沉睡的缘故，所以我整天都会显得迷迷糊糊地，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用伊姆丝的话说，就是完全过着猪的生活，不过真说起来倒也没差。
就这样悠闲地在那里度过了一年的时间，在那里度过的一年，真的算得上是我自神代结束以来少有的美好回忆。
但是啊，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喜欢捉弄人啊，那种三流作者就能想出来的剧情在现实里真实地上演了——四处游荡的贵族意外闯进了这里，然后仅仅因为一些细微的理由就肆意地杀人、破坏，而外出归来的我们最终只能看着化为废墟的村庄抱头痛哭。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和伊姆丝从最近的城市里拿着给村里的小孩们买的礼物回到村里时看到的景象。
火焰贪婪地舔食着倒塌的房屋，黑色的烟笔直地连接着天空，就好像地狱连接着天堂，我抬头看向天空，那是被鲜血沾染，又被火焰映照之下的赤红，久违地，我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我心里翻滚着……
“我想要复仇。”
我听见伊姆丝这样对我说道，虽然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尽管努力地掩饰了，还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自己的慌张，我想她是在害怕吧，明明刚刚才见过暴力的可怕之处，但是又想为了复仇想要亲手去掌握暴力，那时的伊姆丝想必是极为害怕，极为矛盾的吧。
“那和我定下契约吧。”
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摸着伊姆丝被火焰熏得脏兮兮的小脸，费劲地挤出微笑，我这样和她说道，“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只需要你付出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我在神明消失之后第一次想要和别人立下契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要那样做，但是，想要让伊姆丝变得开心，想要伊姆丝再次露出笑容，这样的想法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消散不去。
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能够和她立下契约，她答应了我的要求。
于是，在神明销声匿迹的年代，久违地，赤红色的月光又一次洒向大地，白色和黑色的文字在我的身边环绕，我把它们一个个排列到夜空之中，慢慢地书写着我的祝福与诅咒。
“白色的光芒将伴随在你的身侧，黑色的暗影会将你紧紧拥抱……”
然后天空的星光消失了，所有的星辰从天空坠落，化作光芒围绕在伊姆丝身旁，复杂的魔法阵出现在伊姆丝脚下，黑色的手臂抓住了伊姆丝的脚腕，将她束缚在原地。
一滴血液从我手指的皮肤出渗出，它在空中静静地悬浮着，不断变换着形状，最终化作一枚赤红色的符文，落在了伊姆丝的眉心。
“你的愿望将由我来达成……”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伊姆丝，她的脸上泪水尚未完全干透，神色里还带着些许慌张，是在害怕么……
“吾之所求将由汝来给予……”
冰蓝色的盔甲出现在我的身上，将我全幅武装，黑色的长刀被我持于左手，漆黑的刀刃反射着月光，纯白的权杖被我紧握于右手，它散发着和它本体一样纯白的光芒。
“我是……神明，……的魔鬼，在此，以吾真名……为誓，与眼前之人，立下契约。”
我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向着眼前哭泣的小姑娘许下了永不背叛的契约，在那个星光隐匿的夜晚，我第一次真正地握紧了伊姆丝的双手。
“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所以……不要再哭鼻子了。”
我看着怀里的伊姆丝，再一次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
“当你再一次醒来时，所有的黑暗将被抛于身后，将有带着微笑的天使亲吻着你的脸颊，祝福你醒来。”
在美好的梦境中，伊姆丝听见有人这样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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